原创榛子之爱犹在我心

原标题:榛子之爱犹在我心

  落生到人间,我最先认识的坚果除了榛子,再无别物。所以,我一直认为榛子是天下最好吃的零食了。

  这源于我的出生地有山有水还有稻田,在出门坐火车骑自行车赶马车,听广播喇叭听收音机写信拍电报的年代,地理的分界线亦如一道鸿沟难以跨越——后来我被一列长得像一条大虫子似的绿皮火车,抛到中东铁路重要且又不大的小站上。小站的站前除了前苏联留下的房子,还在源源不断地散发出俄国情调。小镇上空总是烟气行行,空气中永远都弥漫着煤灰渣儿的味道。

  于是,乡愁就成了我的影子,或疏离或亲密地跟着我。

  我在小镇上除了体会到寒冷和大风,又见识了红皮土豆,丑陋不堪的甜菜疙瘩,大头菜,黏豆包,还有一毛钱一瓷缸的瓜子,酥脆甜香的苞米吊子等。一毛钱一缸的瓜子,平时我们也很难吃到,那个时代别说一毛钱,对小孩子来说,五分钱就是一笔财富了。但过年时,瓜子和花生还是能吃到,因为粮店会按户供应五斤瓜子三斤花生。至于榛子,由于稀少而昂贵,吃不起的,只能抿着嘴远远望望罢了。黏豆包和苞米吊子,即便是过年也吃不到。因为这些东西都来自于乡村,而我们的故乡在远方——我们家没有乡下的亲戚更没有乡下的朋友。在尝过几粒玩伴给的苞米吊子后,我就一发不可收地琢磨苞米吊子的来历,它究竟经历了什么,从鲜嫩的玉米转成苞米吊子又被炒得又香又酥又甜的呢?在我不断的探究下,我终于知道苞米吊子的前世今生。乡村人家的饭桌上总是与季节紧密相连,七八月,乡村的大铁锅不仅烀着成熟的嫩玉米茄子土豆倭瓜,还蒸一碗放了葱花和油的农家酱。

  这样的饭菜,既省了粮食还能吃出季节和土地的味道。

  成熟后的玉米宛若一个到了中年的人,衰老的进度都得用天来计算。乡村人的日子仔细得攥紧了拳头,但是当玉米老到要化身为苞米面苞米子时,乡村人家无论怎样艰难,都要为孩子们攒下一点过年的零食。于是,烀熟的老玉米就吊挂到屋檐下,经过秋阳的暴晒,又被严冬的风雪洗礼后,乡村人就冠以它们苞米吊子的称呼。

  随着我一天天长大,我又见识了黝黑的蜜枣,挂着一层白霜的柿饼,还有国光苹果和叽里咕噜翻滚着的酸甜冻梨。再后来,我又在小镇上看到榛子和松子。我觊觎有一天能可够吃一回榛子,但榛子似乎总是与我捉迷藏。

  当我离开小镇多年后,我又见识到了和一元钱钢镚大小的榛子,据说这种榛子是从俄罗斯进口的。这种榛子吃起来很过瘾,但我还是觉得野生的毛榛子味道好。榛子一定来自于山,而山里的野生榛子皮厚瓤满。但无论多厚的皮,用牙嗑二斤榛子对我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。所以,当有人说,这个费牙不能吃,那个费牙也不能吃,我就很是不解,心想,有时候牙口也是练出来的。

  当我们的生活丰富得夏天可以吃冬天,冬天又可以吃回夏天所有的食物时,我对榛子的偏爱一点都没变。但我的胃口也矫情得挑剔起来。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悲哀?以至于有一年冬天我对母亲说,想给远在故乡的亲戚寄几斤榛子。母亲笑着说,你咋忘了,老家产榛子啊。我恍惚了一下又恍然大悟,是啊,我是在故乡认识的榛子啊。

  缘分,绝对是生命中注定的。无论是谁,都躲不过老天爷的手。

  相遇和相见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儿。那年的秋天,我在东宁的三岔镇与老父亲一家相见。或许,我天生就是做姐姐的命,老父亲家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。幸运的是,我还得到了老父亲的宠爱。

  我与老父亲的距离也是需要坐一夜的火车,即便是今天动不动就自驾,也要六七个小时的车程。虽然,这几年忙乱不堪,但老父亲一家已然成了我的念想。有时候走在路上,突然看到与老父亲相像的路人,心头就会一惊。赶上年节更是十分想念并惦念他们;深夜无眠,也会于相册里翻找出老父亲一家的照片……在电话普及的今天,谁说电话能拉近距离?在我看来,很多时候是拉长了距离——电话又能表达什么呢?况且,我们又都是把情感燃烧成烈焰,也羞于表达的人。

  当秋天开始在市场兜售时,我的老父亲一定会寄来榛子,新年到来之际,弟弟又会寄来新米。而我这个把榛子视为天下最好吃的零食的女儿,再也不敢妄为地吃榛子了,其原因是时常发炎的“胆”。这个秋天,老父亲又寄来一箱榛子,我除了欣喜还心疼。已经耄耋的老父亲念念不忘地想着不在他身边的女儿,而我除了想念又能为他做什么呢——只有双手合十祈求众神,保佑我的老父亲和老母亲身体康健。愿每个秋天,女儿都能收到榛子。

  每天十几粒榛子,是老父亲给予我的温暖和爱。

  □薛喜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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